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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七章 选手生命

第六十七章 选手生命

从高三开始,我们教室黑板的右侧,多了一本日历。比起日期,更醒目的是它上面印着的“距高考还有XX天”,占据了一页纸的大半面积。两位班长负责每天撕一页,每撕一次,我们就清晰地听到一声脆响,像是时钟的指针,又走了一格。

到了现在,十二月底,日历只剩下不到一半了。

随着日历越来越薄,高考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,越来越真切。面对压力,渐渐有人要顶不住了。

这个月我发现,我们年级的办公室里,经常都坐着其他同学。老师们坐在旁边,听同学们诉苦、求助、乃至哭鼻子,然后向他们送上劝诫、安慰、鼓励、或是批评。

别的不说,光我们班,我就见过好几个当着老师哭出来的。比如体育委员袁才加,平时那么大方开朗的女孩,在上次月考失利之后,在A班英语老师周瑄的面前嚎啕大哭,劝了好久她才稍微平静下来。

高考意味着什么,大家实在是太清楚了。正因为清楚,所以恐惧,害怕自己走错一步,丢掉一分,便全盘皆输。就像穆晴事件里徐老说的那样,现在哪怕一点点的干扰和差错,都可能会影响一个高考生的一辈子。

与人生挂钩的差错,代价实在是太高了,轻易负担不起的。

恐惧滋生了压力,压力挤迫着大家的神经,挤迫着忍耐的极限。为了不输给压力,大家要咬牙撑到最后,撑到明年六月幕落的那一刻。

但与压力的较量,总是艰辛而痛苦的,尤其是这个十二月。

一月底没有期末,只有“一诊”。比起“零诊”,这是更加真刀真枪的模拟考。无论是考试内容,还是考场纪律,全比照着高考的标准。听说,这场考试的成绩,和最终的高考成绩,有六七成的重合度呢。

这样的考试,带来的压力可想而知。随着一诊一天天接近,全班的氛围也一天天地发生变化。

剑拔弩张、杀气腾腾,却又满怀恐惧、脆弱不堪。就像一根被绷紧的橡皮筋,虽然充满力道,但若再施加哪怕一点点力,就会在顷刻间,断成两截。

*

其实大家并不是不懂解压。面对紧张的节奏,每个人都会用自己的方式,让自己轻松一些,不被恐惧所支配。

比如每天都有人在倒计时日历上,写一些古灵精怪的俏皮话。捣蛋鬼郑薰每天就在日历两旁,写下当日的吉凶宜忌,什么今天宜午睡啊,忌去小卖部啊,赶紧去买彩票啊,千万不要路过五爷的办公室啊……还真有人信,你敢信?这些人每天还找郑薰,让她帮着看手相,算运势呢。一代实外神棍,就此修成正果。

又比如,说到彩票,熊原、曹骏、楚承轩这三个家伙,还真迷上了买彩票,每天都到学校外面买个十几块——成本还得算上找郑薰算命花的咨询费(基本都是吃的)。曹骏说,等他们中了头奖,三个人平分奖金,然后不读大学,直接经商,成为中国首屈一指的九五后企业家——也许老天爷要打消他们的歪念头,三人从头到尾,连末奖都没中过。

再比如,灌篮高手。

这个月,班上突然刮起了《灌篮高手》的风潮。我们几个男生,每天都在传阅《灌篮高手》的漫画。寝室里看,教室里看,几个大胆的上课都忍不住看。漫画有好多本,每人分别看几卷,看前面几卷的若是看得太快,就使劲催看后面几卷的。看个漫画,还排起队了。

这部作品在中国,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存在。故事简单得很,几句就能讲清:顽劣的高中少年樱木花道,因为喜欢湘北高中篮球队长的妹妹晴子而加入了篮球部,和一群性格各异的伙伴一起,朝全国冠军的目标发起冲击……

可就是这个红头发的坏小子,还有他那些伙伴们,他们的青春故事,永远地镌刻在了一代人的记忆中。从黑白的漫画,到彩色的动画,再到耳畔的旋律……我们这批生于八九十年代的孩子,一遍遍地回味着那些画面,念叨着那些台词,哼唱着那些歌曲,然后,所有的这些,便再也没法忘却。

即使是与二次元绝缘的,听到《直到世界的尽头》,也会条件反射地喊出:“教练,我想打篮球!”别人问为什么,他们会骄傲地说:“因为我是天才!”

这部现象级作品制造的现象还有很多。比如在中国,因为这部作品开始打篮球的,恐怕比因为NBA开始打篮球的还多。我就是其中之一。

至于水平吗……呃,别提别提。体育运动嘛,参与第一,水平第二。

对我而言,水平高低真的不重要,重要的是打球的时候,要有《灌篮高手》角色们的范儿。尤其是这段时间,我又重温了一遍漫画,更是时时都有打球的兴致,一打就强行把自己想象成樱木花道、流川枫、赤木刚宪,那感觉,简直……

丢死人了。

某个晚自习,我和龚诚趁着课间,来到了操场上,就打个十分钟的一对一。在我们旁边,还有一个观众,她是尤依。

我夸张地压低腰身,装腔作势地张开双臂,紧张地盯住眼前缓慢运球的龚诚,感觉手心有点儿湿。

砰,砰,砰。究竟是篮球的击地声,还是我的心跳声?

龚诚轻忽一笑,突然瞅准我左臂的空隙,猛然提速,顷刻间一跃而起!

不慌,我早有准备!我也跳了起来,马上就将抬起手臂,往下一扇,使出最强的防守绝技——“赤木大火锅”!

我吼了起来,就像绰号“大猩猩”的赤木刚宪那样,一跳起来,就是一座钢铁的壁垒,再强大的火力,也休想越过这道防线!

哎呀,扇空了……

不但没扇到,我还被龚诚一撞,重心不稳,往后一坐,屁股火辣辣地疼。

下一秒,篮球掉在了我两腿之间。刚才龚诚跳起上篮,在我想封盖他的时候,从我左臂的下方,把球给推进了篮筐——《灌篮高手》里球技超群的流川枫也来过这么一手,还是从两个人的胳膊底下,把球给送进去的。

旁边的尤依也在跳,边跳还边尖叫,兴奋得像是自己投进了球。

“你要盖帽,得把握好时机啊。”龚诚笑着向我走近,把我给拉了起来,“光吼有什么用?”

“主要是他就会吼,嘻嘻。”尤依朝我俩走来,看向龚诚的双眼满是桃心,“要练到诚哥这样呀,就每天起床看实外四点的样子吧。”

我俩都被逗笑了。科比真是隔三差五就要中枪。

“就知道跟风讲段子。”我吐槽道。

“这叫活用网络文化,举一反三!”尤依一副得意的样子,“你不要把重点放到段子上啊,重点是要学习诚哥的球技,知道吗?年轻人,谦虚使人进步,学习使人快乐!”

“哈哈哈,等高考完了,尤依快去网上当段子手吧,绝对要火。”龚诚轻松地调侃,尤依的脸上立马烧起了火,“好了,学习使人快乐,我们回去继续快乐吧,晚自习要开始了……”

话音刚落,铃声便响,在我们前方的教学楼里喧闹地回响。龚诚时间还算得挺准呢。

我拍拍身上的灰,准备和两人一起往回走,却听到后面,又响起篮球的撞地声。

我回头一看,龚诚把球运到了三分线外。看来他想在回教室之前,再来上一次篮。尤依也被声音吸引,转过身,期盼的双眼快蹦出来了。

龚诚在线外稍稍停顿,突然启动,速度快得像一辆小摩托。现在起跳上篮的话……

可在他离开地面的那一刻,我却发现他的身躯,突然朝着一边怪异地倾斜……

时间要是能静止,该有多好?接下来的这一幕,就不会发生了——

脚底打滑的他,歪斜地朝前飞去,摔在地上时,往前滑了好长一截,到铁质的篮球架前才停下。

我吓得全身僵住,一时竟不知所措。但我的身边,尤依飞快跑过,蹲在了龚诚身边,我这才反应过来,赶紧跟着过去。

我看到龚诚瘫在地上,眉头紧锁,痛苦地呻吟着。旁边的尤依,则脸色苍白,浑身发颤,轻轻抬起了龚诚的右胳膊。

顺着胳膊看,我看到了龚诚的手,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大拇指肿得好厉害,还有些轻微的变形。是刚才倒地时摁到了地面?还是滑行时撞在了篮球架上?

无论如何,这绝不是小事。我和尤依没有说话,默契地各自架起龚诚一只胳膊,把他往医务室带去。

*

医务室在女生寝室楼的一楼。我们向值夜班的医务老师简单说明了情况,老师便小心地接过龚诚的右手,查看了一番,然后摇摇头,神色凝重地说:

“可能是骨折了。赶紧联系他的爸妈,把他接去医院检查一下!”

我头皮一麻,和尤依同时看向了龚诚,发现他的眼睛,竟变得如此黯淡。

骨折。而且是右手。

拿笔写字的右手。

既然老师这么说,我们便先在医务室,帮龚诚拨通了他母亲的电话,向阿姨交代了眼下发生的事。电话那头的阿姨急得发疯,说自己现在就出门,过来把龚诚接走。

挂掉电话后,我们离开了医务室,接下来的第一件事,是回到A班教室,向守晚自习的数学老师王嬢嬢请假,让她替龚诚开一张出门条。

一进教室,看到我和尤依架着龚诚出现在门口,全班都被吓到了。我们没时间解释,直接把龚诚带到讲台,对惊呆的王嬢嬢说,龚诚刚才受伤了,要出校去医院。

“要得,要得,我现在就开出门条!”王嬢嬢一边说,一边心疼地皱眉,拍着龚诚的脑袋,“你也是的,咋整起的嘛……”

拿到出门条后,我和尤依还有龚诚短暂商议,等待龚诚父母的时候,干脆去B班教室,这样龚诚能清静一下。于是我们又把龚诚架起,在全班惊异的注视下离开了。

我打开B班的门,再把灯给打开,接着和尤依一起,把龚诚扶到了一张椅子上,我俩则分坐他的两侧。

坐下的一刻,我们终于重获了久违的寂静——尽管这寂静,那样让人难受。

龚诚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。他脸部的肌肉稍微松弛——不如说他全身都放松了。他的头一直埋着,现在也轻飘飘地抬了起来。和他的头一起扬起的,还有他那只受伤的右手。

我们就这样看着他,看他转动着手腕,翻来覆去地打量自己的这只手,打量了半天,竟还咧嘴笑了起来。

这笑容,却比最撕心裂肺的哭泣,还要摧人心肝。

坐我对面的尤依,倒是死死抿嘴,随时都可能哭出来。

*

漫长的静默终于到了头。龚诚的妈妈打来了电话,我们便立马架起龚诚,往校门口走去。

我们刚到门口,就看到那里站着一对中年夫妇。其中的妇人一看到我们,不顾保安阻拦,三两步就跑到了我们面前。我们松开龚诚,龚诚便被她搂在了怀里。

“乖儿……我的乖儿啊……”阿姨不断地念叨着,声音嘶哑,泪流满面。

我们没有说话,保安也不再纠缠,阿姨就这样带着龚诚走出了学校,和叔叔一起,钻进了他们的车里。

目送着汽车远去,现在就我和尤依,站在空空的校门前了。

寒风凛冽,把我的脸颊吹得冰凉。顺着寒风,尤依的啜泣声,也吹进了我的耳朵。

*

“先别难过……会没事的……”

在附近的长凳,我不住地安慰尤依。她伤心地呜咽,在寒冷和痛苦中瑟瑟发抖。

“为什么不是我……”她含糊不清地说,“我宁愿这种事,发生在我身上……”

说罢,她也像龚诚那样,举起了右手,一直盯着,然后哭得更厉害了。

她的痛苦,我非常明白。她的感情积淀太久,现在被一刀砍中,自然痛彻心扉。

在尤依的眼里,龚诚的模样,一定和他人眼里的大不相同。每当她看到龚诚,无论他在做什么,她的眼睛,一定是发亮的。

在尤依的心上,一定种着一朵花。平时它紧闭花瓣,不肯露面,但每当她看到龚诚,我都能看到花儿灿烂地绽放,她的笑容就是花开的明证。

可尤依没有说,从来都没有说过。也许她还在等待,因为最好的时机没有到来,她也没有准备万全。但执念埋在心里,总是要生根发芽、慢慢成长的,就像一笔债务,积得越久,数额越高,最后干脆直接把尤依缚住,无法脱身。龚诚的起起落落,都会在她的心里,留下深深的烙印。

这一次,这烙印一定让她鲜血淋漓。

一想到这里,我就胸闷。

无论是龚诚,还是尤依,如果能为他们承受所有的这些……

旁观他人的不幸而无能为力,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。

*

晚上回到寝室,我的下铺空荡荡的,直到熄灯也没人过来。

龚诚现在怎样了呢,去医院检查的结果又是什么呢?我在内心问着无人回答的问题。

我带着郁闷睡着了。睡神一到,又把我带入了梦乡。这次我身处的地方是……

一座篮球馆。

球馆座无虚席,弥漫着焦躁的气息。观众们全睁大了眼,紧紧盯住此时的赛场。场上的两支队伍,一支红色球衣,一支白色球衣,都是十七八岁的生瓜蛋子。

他们是谁?这个问题实在太简单了。

就像之前的几次经历一样,我来到了漫画故事里,这次是《灌篮高手》。场上的少年,红色的是湘北,主角们的队伍;白色的是山王,最强的王者之师。

此时此刻,我坐在替补席上,平视着场上发生的一切。现在战况如何了?

看看比分,69比76,湘北落后。然后队长赤木刚宪,身高一米九七的“大猩猩”,正站在罚球线边,握住篮球,准备投篮。

赤木不太自信,毕竟罚球不是他的强项。而现在,哪怕罚丢一球,少丢一分,对湘北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。

要知道,他们能追到现在的分差,已经创造了奇迹。他们的对手何其可怕,一次又一次地碾压,把他们逼到绝境。在所有人的眼中,溃不成军的惨败,才是属于湘北这支队伍,最正常的结局。

但他们没有被碾碎。他们咬紧了牙,一次又一次地顶住,一次又一次地奋起直追,现在如果坚持下去,也许真的有可能,把奇迹的故事写到最后。

这个奇迹……是赤木憧憬了那么久的梦想啊。

赤木在抬起胳膊。他的身子很僵硬。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骨节发出的颤抖声。

压力挤迫着他的神经,他快听不到声音了……

但这一刻,他却听到四周,响起了一阵惊呼。

他看到,在自己的面前,他的队友,红头发的少年,突然身子摇晃,脚步不稳,就要倒在地上。

红头发的少年,名叫樱木花道,是个怪脾气、单细胞、爱臭美、爱捣蛋的坏小子。但他很清楚,湘北的所有人都清楚,他是队内的篮板王,是最可爱的大男孩,是个永不畏惧的斗士。

可现在,他……

赤木赶忙过去,在樱木倒地之前将他架住,和队友一起,把他带向了替补席。

我和所有人一起,焦急地站起了身。樱木与我擦肩而过的一瞬,我看到他的表情。那样的痛苦,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。

就在刚才,他为了救一个快要出界的球,纵身一跃,飞到了场外,总算是把球给打了回来,队友三井寿也接到了球,没有出界。可樱木却飞得太猛,撞到了场外的长桌上,狠狠的。

那时他似乎并无大碍。他的队友,那个不苟言笑、球技超群的流川枫,往他身旁一站,激了他两句,他就气得跳了起来——两人一直都不对付,成天吵来打去的。

可现在,他躺在毯子上,背朝天,拳头捏得快碎掉了。

自己受伤了吗?伤得有多重?会怎么样呢?

球队经理彩子,刚才就察觉到了樱木的异状。她问樱木是不是在痛,哪里痛,怎么个痛法。樱木说脊背在痛,彩子愣了愣,便立马说——

“那可是关系到选手生命的事啊!”

选手生命……

此刻倒在地上的樱木,我能听到他的心声。

选手生命……我再也,不能打球了吗……

我听到樱木的嘶吼,一遍又一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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